萧景宸今晚饮了不少酒,思绪杂乱无章。
可当他听到这话后,瞬间清醒。
他面色惨白,***都在颤抖,“你说什么?!”叶书瑶刚脱掉外衣,当然不会放他走。
她死死抱着萧景宸,将脸贴在他的胸膛,企图换来他的怜惜。
“阿宸……”萧景宸看都没看她一眼,披上外衣就急匆匆赶去未央宫。
夜晚的未央宫一片死寂。
明明什么都没变,又好似什么都变了。
萧景宸借着烛火,终于看清了地面上黑褐色的血迹。
俨然就是儿子今日躺的位置。
他身子猛颤,心跳都快停了。
在踏进未央宫的那一刻,他一眼便看见了我青白发紫的脸颊。
他眼中有泪落下,喃喃道:“明明只是让你养个血蛊,又不是剜心掏肝,怎会……”直到此刻,他仍旧心存妄想,甚至贴耳去听我的脉搏。
却一片死寂。
恍惚间,他想起来我们最后一次见面。
那会,我也是像今日一般跪着哀求他:“萧景宸,求你放过我,这蛊要是真的种下去,我会死的!”“叶书瑶她根本没病没灾,她都是骗人的!”“你相信我……好不好?”可那会他却恍若未闻,甚至亲自将血蛊种进了我的身体。
“江心璃,你身为一***,不过以身养个蛊罢了,你至于这般推脱?”不仅如此,他还让人将我绑在柱上三日。
那三日,血蛊将我全身内脏都啃噬了个遍。
萧景宸思绪回笼,目光空洞地瘫坐在地。
我心中冷笑,只觉得他虚伪至极。
若是他真的心中有我,当初也不会那么狠绝!叶书瑶整理好着装后,也跟着来了未央宫。
一进门,视线接触到我发青的面色,她故作抹泪。
“怎会如此,都是我的错,若不是我从大燕身中奇毒回来,姐姐也不会种下血蛊……”“她若是怨我也就罢了,可她为何,连太子都不放过……”萧景宸如梦初醒,这才注意到床榻上还有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。
他呼吸发紧,颤着手去探儿子的鼻息。
幸好,还活着。
“太医!给朕宣太医过来!”萧景宸想伸手触碰儿子的小脸,却又无从下手。
只因儿子脸上血肉模糊,甚至看不清五官。
每一处都是食人鱼啃噬过的痕迹。
太医匆匆赶来时,就瞧见了面前这惨不忍睹的场景。
饶是他见过不少伤口,都忍不住叹息出声。
叶书瑶依旧强撑着面上的凄婉,袖中的长甲却狠狠掐进肉里。
我冷冷看向她,一眼看穿了她的怨恨和后悔。
她在悔,当时就应该让那些食人鱼将人啃噬个精光,而不是留了个祸患!见太医来了,萧景宸没经人手,小心翼翼抱着儿子放到干净的床榻上。
太医连叹几口气,就开始敷药施针。
我的心也随着他的动作悬了起来。
而萧景宸也立在一旁,神色紧张地看着他的操作。
我看着他面上的关切,只觉得荒诞可笑。
这一切,不都是拜他所赐?要是他当时肯回头看一眼儿子,将儿子救下,都不会这么严重……直到在未央宫见到儿子的身影,他都不为所动,依旧觉得儿子是装的。
丝毫不关心体恤自己的儿子,现在又在这假惺惺算什么?!宫中所有的太医和宫外的大夫都围在儿子的床边,却频频摇头。
“到底什么情况?!”得不到回答,萧景宸急得一把拽住了老太医的衣领,恶狠狠地说:“给朕说清楚!”老太医吓得双腿直哆嗦,连忙答道:“太子这伤可不是一般伤口,而是由食人鱼啃噬导致啊!”食人鱼……萧景宸下意识松开了老太医的衣领。
老太医见状,连忙行礼躲到了队伍后面。
萧景宸心如擂鼓,喃喃道:“食人鱼……不是西域那边的吗?”近侍太监答道:“若是奴没记错的话,今年年初西域那边上供了好几条食人鱼,就养在后头。”
“不过平日有侍卫看守,又怎会——”话音刚落,我就看向了坐立难安的沈书瑶。
她死死掐着袖子,先一步接过话:“这太子怎么这么不懂事,竟然去***那食人鱼玩?!”我的眸色一沉,恨不得生扑上去咬她一口。
直到此刻,她竟还敢给我儿泼脏水!太监见状,也不敢出声了。
萧景宸面色黑如墨,对那堆太医吼道:“朕不管什么原因,必须把太子救活,否则朕要你们陪葬!”众人巍巍颤颤,都低头不语。
不知过了多久,才有个民间大夫站出来。
“如今太子是缺了这血肉,只要养回即可。”
萧景宸急急出声:“可有破解之法?”“古法记载,可以亲近之人身血滋养他人血肉。”
亲近之人……目前我已身死,现在就只剩下萧景宸了。
叶书瑶闻言,怒喝一声:“大胆,你这是何意?想逼陛下伤害龙体、损国之根基吗?!”大夫吓得身子一颤,跪在地上,“不敢!”萧景宸死死握住腕上的佛珠,指尖掐出血都丝毫不在意。
我心中讽笑,却不自觉捏紧了拳头。
他这种人,真会舍自己救儿子?良久,他将一把镶金的匕首丢在大夫面前,“你来。”
随后一道电影的帷幔将人隔开,我却不受影响。
萧景宸毫不犹豫用匕首划破腕间,任由鲜血涌出。
我没看他,只是落在伤痕累累的儿子身上。
之前被衣物包裹的地方都被展露出来,十分渗人。
我心疼得直落泪。
翊儿当时一定很疼罢?可他为了我,却依旧强撑着……夜晚稍纵即逝,很快旭日升起。
透过窗缝的日光,我能清晰看见萧景宸面色发白,近乎要晕过去。
我抿了抿唇,心里无半点怜惜之意。
这都是他欠我儿的!大夫擦去额间薄汗,收好针,才停了这取血工作。
我心存感激,冲他跪拜三次。
大夫缓缓开口:“太子的性命已保住,不过这取血需得进行一月,不能耽搁,方能根治。”
萧景宸强撑着身子,点点头。
大夫又看了一眼儿子,叹气道:“容老夫多管闲事问一句,太子是犯了何等罪孽才惨遭此刑?”“他身上不止被啃噬的伤口,还有杖刑、踢打、碾压等等青紫痕迹……”我死死瞪着萧景宸和叶书瑶,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!萧景宸面色由白转青,将所有人都遣散,只留下了总管太监。
“给朕查,让朕看看是谁对太子下的死手!”叶书瑶被吓得身子一震,连礼都没行就匆匆回了自己的寝殿。
她是真的怕了。
她以为我和儿子的死无足轻重,死了便死了。
可谁知萧景宸竟然真的追究起来了!过了半晌。
萧景宸坐在上首,看着无数人跪在金銮殿前,面色冰冷开口:“你们都给朕一五一十说清楚!”底下的人还没开口,就听到太医来报:“不好了,太子高烧吐血,现在意识薄弱,恐怕快命损了……”“要想救太子,还需快些取来冰魄草。”
冰魄草……我怔愣一瞬,就看见萧景宸匆匆赶出宫,往我的娘家方向走。
是了,冰魄草乃江家祖传宝贝,若不是危及生命关头,万不可动用。
萧景宸没坐马车,驾着快马就来到了江府门口。
看着许久未见的江府,我也忍不住红了眼眶。
父亲母亲知道他的来意后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