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了卧室后,我开始回忆那场夺去了上万人生命的传染病。
前世医疗队到达三个月后,一场不知名的疫病突然爆发。
当地手握军政两权的黑帮头领受到感染死亡,社会秩序一下子瓦解。
越来越多的人越过边界,传染源进入国内。
我国不得不调派部队维护边界安全。
但如果,一开始这场传染病就受到控制,是不是就不会引起战争……
一夜未眠,我拿着梳理好的物资清单刚走出门,就被一个人影一把掼在了墙上。
“你就非得让盼盼去国外吗?”
“她毕竟是你姐姐!”
是卫时封。
他身上有浓烈的酒气,眼睛红得吓人。
“松开!她可不是我姐姐!”
我咬牙呵斥。
他却将我的肩膀攥得更紧,另一只手滑到我的脖颈上:
“柳苗苗,像你这样争强好胜、恶毒自私的女人,谁会爱你。”
“若不是因为雅姨,我……”
我愤怒的一脚踹到他的肚子上。
“你就算掐死了我,也不能改变什么。”
我摸了摸火辣发疼的脖颈,动了动僵硬的肩膀,声音沙哑紧涩。
卫时封捂着腹部痛苦蜷缩,再抬头,他的目光落到我脖子上显眼的乌青。
脸上闪过懊悔:
“对不起,我喝多了。”
我捡起掉落的本子,转过身背对他:
“既然享受了国家的福利,该承担的指责必不能少。”
“你就不必忧虑了。”
说到最后几个字,我的声音里染上颤抖的哭腔。
而他并未发觉,只扯起一抹苦涩的笑:
“盼盼也不过才来了五年,明明……”
明明是我享受了二十七年的舒坦和资源。
明明该被派去的人是我对吗?
我湿了眼眶气愤转头,他已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去。
我捏紧了手中的本子,咬紧牙。
放心吧,卫时封,我不会缠着你了。
等我从办公室回来时,房内桌面已摆上了几盒止血化瘀的药膏。
我扯下脖子上的丝巾盯着看了许久,尔后面无表情的塞进了柜子里。
我知道,他对我所有的关心,只是因为妈妈为了救落水的他溺亡后生出的愧疚。
只是我上一世看不明白,只固执的想抓紧最后一根稻草。
调派指令已送到了我手中。
我也将结婚报告拿了回来。
父亲没有公布修改后的名单,只在私下告知了柳盼盼此事。
只是卫时封还不知道此事,依然在为调派之事奔波。
这天,透过未阖紧的院门,我看到了卫时封和柳盼盼。
没有了援外的负担,柳盼盼眉间的忧愁不见踪影,欢快的鼓着掌:
“时封哥哥真是心灵手巧,这么快就完成了一只草编蚱蜢。”
卫时封将掌心的草编蚱蜢递过去,眼睛温柔的落在柳盼盼的身上:
“喜欢的话送给你。”
心尖发颤。
年幼时爸爸不在,妈妈便会编织草编动物来哄我。
后来妈妈去世,卫时封便学着她编织草编动物哄我开心。
他从一开始的生疏,到逐渐熟练,每天都会给我送来新的草编动物。
后来,他也会编织这些送给柳盼盼。
为独一无二的偏爱北人抢走,令我嫉妒上头,因为此事常常和卫时封争吵。
柳盼盼看见我,狭长的眉眼一弯:“可我想要小兔子。”
卫时封身子一僵。
我径直推开门走回房。
草编兔子,是妈妈去世那天编织给我的。
也是我仅剩的一个来自妈妈编的草编物。
这么些年,卫时封都不敢编织兔子送给我。
那放满草编动物的柜子里,也只有唯一一只兔子。
这些都是她在村里玩烂了的东西,柳盼盼看不上。
但她很乐于恶心我。
推门的瞬间,卫时封看了过来。
我没有向他投去视线。
当晚,我的房门被敲响。
开门后没有人,只有一只草编兔子放在地上。
我盯了许久。
“真丑。”
尔后关上了门。
没多久,我重新打开门捡了起来。